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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她不会骑马,年纪又太小,只怕吃不住路上的苦。

    别担心,肖婉会照顾好她的。”

    两人并驾齐驱,祝青岩这才来得及问她:

    “话说这次去云州做什么,你还没告诉我呢!”

    祝澜速度不减,笑着睨了她一眼,“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答应跟去,这么相信我?”

    “切。”祝青岩轻轻白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“谁跟着你了?我是要去见阿静!”

    祝青岩说着,拍了拍马背上拴着的包裹,里面全是她给阿静带的小玩意儿,都是北疆和云州那边买不到的。

    算算日子,她和阿静已经快一年未见了。

    自己都长高了,也不知阿静长高没有,身子是不是比以前更结实了。

    “好了,说正事。”祝澜说道,“咱们这次要去云州的宁安伯府。”

    “宁安伯府?”祝青岩想了想,感觉有些陌生。

    “对,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宁安伯府才是解开秘密的关键,也是褚秀宁死前最想告诉我的事。

    宁安伯府远在云州,你没听说过很正常,我也是刚刚打听到的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边在官道上疾驰,祝澜一边讲出了自己打听到的事。

    事情并不复杂,也并非什么秘密。

    二十年前宫里发生瘟疫,原本是由刚出生的陈枣入宫,将皇子秘密替换出来。

    后面的事情祝青岩也知道,宫里发生了大火,只有一个婴儿活了下来,也就是现在的太子燕修云。

    祝澜:“当时兰妃与皇帝都相信活下来的是真皇子,怕他被瘟神盯上,于是立刻再次紧急派人出宫寻找了一名合适的婴儿,成功与皇子互换身份。

    当时瘟疫肆虐,留在宫里的那个孩子果然没能躲过,还是染上了病。但他命大,竟然活了下来,只不过身上留下了一些后遗症。”

    “后遗症?”祝青岩问。

    祝澜轻轻点头,“具体症状是什么,我也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两年以后瘟疫平息,在宫外的太子安然无恙,被接回了宫。

    与太子互换身份的那户人家姓公孙,因为替太子挡了灾厄,有大功于朝,因此获得了爵位。”

    祝青岩反应很快,“那户人家,就是如今的宁安伯一家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那个婴儿太小,所以他的父亲公孙断被封为宁安伯,子孙世袭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所以他们会知道太子身世的真相?”

    “不能肯定,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小。”

    祝青岩闻言耸了耸肩。

    无所谓,查不到真相的话,就当去看望阿静了,总之也不白跑。

    回来之后还有翰林院的俸禄可以领。

    祝青岩头一回体会到带俸休假的快乐。

    她心情舒畅,用力一夹马肚,马儿立时便超出了祝澜一大截。

    两人都骑马的话,照这个速度,大约七日便能到达云州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重阳又至。

    北疆大营仍旧静静伫立在云州城外数十里处,远远看去,大营呈一个巨大的椭圆形。

    有炊烟袅袅升起,将士操练的声音在北疆大营上空回荡。

    这天,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停在了大营之外,除了一辆华贵的马车,后面还跟着十几辆大车,每辆车上都垒着七八口大箱子。

    有士兵快步跑进去通报,没用多久,镇北王便从主帐中走了出来,亲自来到大营之外迎接。

    马车上先后下来一老一少,远远笑着朝镇北王拱手,一边走过去,脸上的笑容还透着几分殷勤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,伯爷,许久未见,近来可好啊?”

    镇北王身后的披风被一阵风吹起,他身着铠甲,铠甲随着他有力的步伐发出铿锵之声。

    “王爷竟然亲自出营,真真是折煞老夫了!”

    见镇北王亲迎,宁安伯公孙断连忙带着儿子加快脚步,速度已经趋近于小跑。

    公孙断身后跟着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,面色发白,眉眼平平。

    正是公孙断的独子,也是宁安伯府的小世子,公孙玉树。

    北疆的九月,天气仍旧炎热。

    公孙玉树身着一件轻薄的淡绿丝质长袍,袖子被截短,外罩一件颜色更浅的薄纱罩衣,薄得几乎透明。

    透过那件罩衣,能一眼看到公孙玉树的右臂——那是与他的左臂完全不同的形态。

    干瘪枯瘦,肌肉萎缩得仿佛一百岁的老人。

    但是除了这条右臂,一切都很正常。

    北疆空旷,风也大,夹杂着沙粒的风一刮,那罩衣的袖子便被吹起来了,公孙玉树的右臂也几乎全部裸露在外边。

    然而他却没有半点要遮掩的意思,每每露出那有些可怖的右臂之时,他年轻的面容上甚至还会浮现出几分自豪。

    仿佛在展示光荣的勋章。

    宁安伯与镇北王见了面,寒暄几句,宁安伯的姿态明显要更低几分。

    这也正常,毕竟莫说在北疆,就是放眼整个大梁,能得堂堂镇北王亲自出营迎接的,也没几个人。

    宁安伯心里清楚得很,若非自己身后的那几车东西,镇北王别说亲迎了,只怕都不会正眼瞧自己这个小小的伯爷。

    那些茶叶,都是自己用了些手段,从附近几个州县的茶商手里以极低价格收购的。

    至于具体是什么“手段”么……

    总之是有些不识抬举的家伙,家破人亡也是活该。

    还有云州那个新来的丁知府,也是个讨厌的家伙,处处与自己为难,竟然还暗中派人搜查宁安伯府的罪证。

    但自己乃是朝廷封的宁安伯,如今又有镇北王这座靠山。

    区区一个知府,凭什么蚍蜉撼树?

    第350章 战袍

    宁安伯夫父子跟着镇北王进入营帐,攀谈片刻,营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了,一个鲜艳的红色身影大步流星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慕容静一头长发仍旧是高高竖起,皮肤的颜色较之先前在江州时又更深了几分,却难掩一身的恣意张扬。

    她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,随意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,看样子像是刚从校场回来。

    “父王,伯爷。”

    宁安伯父子不是第一次来北疆大营,慕容静自然认得。

    她利落地抱拳行礼。

    公孙玉树看见她,脸上浮现笑意,有些期待地看了父亲和镇北王一眼。

    “呵呵,静儿,你与公孙公子也有好几年未见了吧?

    父王与伯爷有事情要聊,你们两个小辈自己出去玩罢。”

    镇北王笑着对慕容静说道,宁安伯也笑呵呵地点头。

    慕容静向来对沙场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,更不好奇镇北王与宁安伯要谈的内容。

    她看了眼公孙玉树,一扬脑袋。

    “走,骑马去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北疆大营之外,慕容静与公孙玉树二人一前一后策马狂奔。

    公孙玉树显然骑术比慕容静逊色不少,始终追赶不上,慕容静只好每隔一段距离便停下来等等他。

    “公孙兄,多年不见,你这骑术也未见长进啊。”

    慕容静回头调侃道。

    宁安伯府虽然位居云州,但公孙玉树却大多时间住在青州祖母那里,是以与慕容静见面次数并不多。

    在慕容静的印象中,这家伙瘦瘦小小,个子还没自己高。

    没想到几年过去,公孙玉树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些了,骑术还是这么烂。

    慕容静不够尽兴,早知道还是喊那十三徒弟出来玩了。

    公孙玉树听到慕容静的话,既不尴尬也没有生气。他左手拽了拽缰绳,笑道:

    “嗨,论起马上的功夫,谁能跟郡主您比啊?

    说起来,我都回云州三年了,却迟迟没能见到郡主。听说先前郡主是去了江州?”

    “对啊,老头子送我去江州念书了。”

    公孙玉树一听就乐了。

    “你?念书?”

    “不行?”

    “行行行,郡主天资聪颖,自然学什么都快。”

    慕容静也不计较公孙玉树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,这时忽然听他又问:

    “郡主对云州城里熟悉么?”

    慕容静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,“你如今不就住在云州城么,问我作甚?”

    公孙玉树眼睛转了转,笑道:“这不是今日正巧得空,想请郡主去云州城里玩玩么?”

    北疆大营虽然与云州相邻,但慕容静大多数时候还是待在军营之中,至于云州城里的热闹繁华,她虽然见识过,但谈不上有多向往。

    对云州城里的熟悉程度嘛……顶多认识路,自然比不得公孙玉树这种住在里面的。

    “郡主,云州城里有趣之事甚多,可否赏脸一游?”

    慕容静本想拒绝,忽然想到了什么,问:

    “云州城里可有绣娘么?”

    公孙玉树愣了一下,说当然有。

    “你等我一下,我回营取一样东西,随你去云州城。”